下了车后,李宥炘带领着社员走向他们被分配到的休息区,此时另外一群同样身穿全黑的参赛学校也走向休息区,徐咏珈一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后双脚忍不住停下,一旁的龚晴君也注意到了,这就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内心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低下头看着徐咏珈用力握紧的手,用力到指甲好像快要刺进皮肤里了。
那些此起彼落的谈话声落进徐咏珈的耳里,在她耳边不停嗡嗡作响,一阵阵晕眩感像野兽般扑来,有种快要吸不到空气的感觉,强烈的恐惧感像一股大浪冲进她的心头,她想躲也躲不开。
龚晴君用着没提乐器盒的那隻手牵起了徐咏珈的手,「我们走吧。」他缓缓带领着她继续向前走,想要尽力不让她停留在原地,就像停留在那些过往一样。
徐咏珈这才回过神,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的跟着他走。
走是走,但龚晴君有种他是在牵着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走,这让他的心很难受。
他们走到自己学校的休息区,大伙人早就已经在一旁组起乐器、热嘴了,此时田山跟胖胖老师也一同走了过来。
「各位,集合一下!」田山拍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
胖胖老师今天穿上了西装,跟平常总是简单一件t-shirt的样子特别两极,但那套西装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同学们,我知道你们压力一定也很大,老师也是,但老师的压力是因为你们,老师会害怕你们对自己过于严格。老师希望,现在的你们只抱有一个念头就好,放轻松,不要想太多。还有,一定要倾听每个人的声音,不管是lo还是伴奏,都一样重要。」胖胖老师一边说话,一边看过每一位社员的脸。
田山站在一旁,带着笑容点点头,接着说:「每一次的练习,我都看见了大家都很认真,虽然还是有人给我迟到,给我闹退社,还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入社条件,但我感受到你们的真心,身为社长,我很感动。」
底下的社员们纷纷欢呼和拍手,甚至有人还大喊:「田山!我爱你!」
「哈哈哈!」田山送了一个飞吻给那位社员,又继续说:「各位,我们因为管乐齐聚在此,所以大家,别为自己留下遗憾,有好事,大家一起记得,难过的,大家一起面对,好吗?」
底下又响起一片掌声,龚晴君和谢禹诚更是用尽全身力气大叫,原本紧绷的气氛一下子就被田山赶走,每个人脸上的神情渐渐轻松下来,还有不少人扬起笑容。
在进入预备区前的最后休息时间,有几名庄严高中的管乐社学生趁着老师们暂时离开时来到了永治的休息区,他们探着头找着某个人,不到几秒便马上在人群中发现她。
「徐咏珈!」其中一个带头的女生喊了她的名字,引来了不少永治管乐社员们的注意。
原本在跟林巧言说话的徐咏珈肩膀先是一颤,接着缓缓回过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她的呼吸开始有些乱,渐渐听不见周遭的声音,甚至觉得自己的喉咙很紧,像是被人勒住一样,脑袋里突然又充斥着那些酸言酸语。
「听别人说我还不信,结果你还真的转学到永治,是嫌害我们输了比赛还不够,现在要祸害永治吗?搞不好这次永治连第二名都不保了。」
徐咏珈看向那位女同学,立刻认出了她,是竖笛声部的,以同年龄层来说,她的竖笛真的是技巧最好的。所以更理所当然的,她有权利能够批判他人。
「你也太不负责任,自从比赛输后的团练要来不来,就算来了也没有在用心在吹奏oboe,之后呢?逃走?你有想过我们吗?」另外一个长笛声部高三的学姐说着。
「你知道你一走,我们找不到可以演奏oboe的人,你这么做感觉就像跳槽的永治一样,闯祸后就拍拍屁股就走人!」
徐咏珈的双眼涌上一层薄雾,她想说些什么却无话可说。
「喂喂喂!」林巧言突然窜出声,瞪着眼前那些庄严的人。「你们可以留些口德吗?是眼睛坏掉还是真的没同理心?你们没看到小珈也很难过吗?」
「她难过什么?最难过的应该是我们吧?我们不能生气、不能难过吗?」对方似乎也讲到快要哭,声音有些哽咽。
林巧言无言反驳,可还是说:「就算这样,你们也不能一直骂她啊,把所有的罪名都怪在小珈头上,分数出来,我相信被扣分的原因不可能只有这个,你们怎么不先自我反省,只会一昧地去怪罪别人?怪罪自己的同伴?」
徐咏珈突然抓住林巧言的手,示意要她别说了。
「所以我们更努力练习啊,但她呢?就这样突然转学,完全没有让人看到她为了弥补的努力,要我们怎么气消?我们也很努力啊,就因为不是音乐本科生,所以才不想浪费高中三年的青春!」
「比赛的事情,我们早就释然了,我们真的生气的是她寧愿一声不响的离开,也不愿意继续留下来跟大家一气奋斗!」
徐咏珈抬起头,惊讶地望着那些昔日的战友,一股温热突然涌上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