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到底是答应了。
“我回了z市才发现,很多事情都变了,很多人都离开了,连带着母亲都更加忙碌了。唯有海棠树仍屹立在那,如从前一般。”
到底是近乡情怯,没有在湖山别墅长住。
z大离湖山别野不远,她偶尔回去看看,就已足够。
足够回忆当初,足够想念曾经,足够说服自己。
陆禾知道她等着海棠树开花,也等着自己回来。
她想见的何止花开盛世,还有树下的美好从前。
“等开春,我们一齐去看海棠开花,嗯?”
总归是要圆一次彼此的妄想。以及重温当年的那份悸动。
纪得笑着看他,颔首答应。
“现在,轮到你与我说了。”
本硕连读那些年,大三开始每年都能收到新陆传媒的邀请函。
z大与很多知名企业都是战略合作关系,但新陆传媒的名额也不是那么容易争取到的,哪怕纪得再出类拔萃,这每一年坚持不懈的邀请信,着实有些蹊跷。
聪明如纪得,不猜也料到其中关系。
查了一下新陆传媒介绍,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心想,大概是某人假公济私吧。
她最后决定加入新陆,很大原因确实是专业对口,再者,新陆传媒是很好的平台,她也不想依附纪家。
纪得就是这么说服自己,但她不可否认,内心深处也有一丝期待再相遇,遇到他。
见她这么说,陆禾自然而然地讲起了国外求学的经历。
等提到陈澜,纪得稍稍有些吃惊,世界真小啊。
“陈澜可以作证,我在国外的那些年,没有除你以外的女生参与其中。不提那十年,就到现在整个三十年亦是如此。”
女孩被他的话击中内心。
两人少时相遇,后又分离十年,他为没有参与她的人生而惋惜,她何尝不是。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但直到他全盘托出,心门大开,她才恍然,自己是介怀的。
现下听完他的话,抛开心里最后一丝胆怯,她躲进那个沁人心脾的怀里。
靠着胸膛数心跳,鼻子嗡嗡的潮湿,她的声音带着哽咽难忍:“还有呢?”
陆禾不解,“还有什么?”
一股脑从他怀里钻出来,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纪得瞪着明亮清澈的双眸控诉道:“你在我身边安排了人,我知道。”
否则怎么知道她的课表,知道她什么时候正值假期,知道她犹豫不定是留在纪氏还是找别的机会,掐着点给她发offer,真当是肚里蛔虫,了如指掌吗。
陆禾听闻,笑着亲了亲她的眼睛,将小人儿重新拽入怀中:“若不是那个败事有余的家伙,我早三年前就能追到你了。”
当年陆析第一次发给他有关纪得的消息时,就坐实了通风报信的名头。
陆禾用不必接管新陆,全力支持他的梦想作为条件,让他在纪得身边,实时汇报。
那小子本就是狡猾得很,得了承诺,又说怕小女朋友误会,又说建筑系和文学院离得远,又说纪得不交际找不到人……
理由多的是,那情报时而可靠时而荒唐,让陆禾头痛不已。
在美国管理分公司的时候,最着重的就是与各大高校的合作,尤其是应届毕业生的录取概率。
新陆传媒的邀请一封封发给纪得,却丝毫没有回音,不拒绝不同意。
陆禾都怀疑是人力办事效率低下。
终于在纪得研二那年,收到了确认到岗信息,陆禾也随即准备回国接手集团。
他们都是执拗的人,纪得愿意去便是最大的提示信号。
她一定知道新陆是陆家的家族事业,她愿意和自己再扯上联系,那证明自己还有机会。
这种强行对号入座的荒谬不无道理。
他赌她心里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事实证明,陆禾赌对了。
当下抱得美人归的喜悦充斥着他全身,失而复得的感情胜过千言万语。
心爱的女孩乖乖地窝在他胸口,冬日暖阳穿过树杈洒在他们身上,如金缕薄衫,暖意融融,甚是舒适地想打个盹儿。
午后时分,纪得按惯例是要小睡一会儿的,可陆禾闹她,非要看她习字,烦得很。
无奈把他带去书房,总算是消停会了。
陆禾看着书房陈设,与爷爷的大同小异。
上回被纪元海叫进来,他就看到了堂中的那幅涂鸦,仔细被装裱在框,放在一眼能看见的地方。
此刻走近细细端详,涂鸦略有狂草的意思,隐约能分辨出是个“纪”字,落款是秀气的楷体。
“纪得初次执笔,记于一九九九年。”
想必是后来补齐的。
陆禾仿佛能看到那画面。
年芳五岁的小姑娘,举着白皙的小胳膊,莲藕节似的肉乎乎,一本正经坐在案前为儿时的作品写下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