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什么时候还钱?!再不还,我们就把你同学老师,还有你手机通讯录你里的人号码全部打个遍!”
贺云放下手机,打开屏蔽未知号码。
他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他只是继续的、沉默的、面无表情地做着同样的事情。
打开纸袋、拿出物品、拍照、上传
奢侈品袋看不到头,就像贺云父亲留下的欠款。
它们拼命拽着贺云,让他就算看见了天边的星光,深陷漩涡的人也不敢伸出手、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贺云关掉了司玉的s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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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玉哥,你就吃点东西吧!”
聂双急得头都大了。
“今天,你吃饭的照片我一张没拍到,怎么给沈总交代啊!”
哐!
司玉将餐盘一掀。
“我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吗?他沈确是我亲爹吗?”司玉一脚踢向桌子腿,“你巴结沈确也收敛点!”
聂双长叹了口气,坐在了司玉对面:“没办法呀,我也是被逼得没招了。谁让,谁让沈总是老板呢”
司玉鼻翼翕动,扭头看向被大雨冲刷的玻璃窗。
“而且,你和沈总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你一不跟沈总说话,他自然就”
“闭嘴!再让我听见你提沈确的名字,我就去特拉法加广场裸奔!”
司玉抓起手机和围巾,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酒店套房。
伦敦的地砖有不少已经松动,在司玉疾步走过时,还会溅起泥水。
那些水,跟长了脚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他的裤腿里钻。
风大,吹得司玉哪怕缩紧的脑袋,将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也无济于事。
走了一刻钟,司玉终于受不了这鬼天气,找了间餐厅。
菜单上,用黑色花体字写的菜名对司玉并不算难认,但他却不知道该选什么。
好像就跟他的工作一样,永远有人替他做好的一切选择:穿什么衣服、接什么剧本、用哪个角度对着摄影机、鞠躬应该到什么角度,诸如此类。
在过去一年,司玉都在竭力反抗:反抗沈确。
可这也换来了沈确变本加厉的控制。
他开始监控自己的行踪,去到的任何地方都需要汇报;
他开始监控自己的社交,接触的任何一人都需要汇报;
他开始监控自己的思想,多看一眼的东西都需要汇报。
司玉没办法去怪通风报信的聂双,因为他知道这这份工作对于聂双来说有多重要。
他和沈确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任何人。
但是,真的好累。
司玉疲惫地揉着眼睛,雨水将他的双掌浸湿。
“晚餐的主厨推荐是这一款,如果你吃得惯海鲜的话。”
司玉双手僵住,他慢慢放下手,抬起头。
“当然,牛排也很不错。”
贺云背着光,阴影使得他的脸部线条更加硬朗,嘴角和眼中的笑意却是温柔又随和。
他一手拿着菜单,一手握着笔,并未催促,反而在司玉出神时,又耐心地介绍起其他菜品。
“有什么忌口吗?”
“不要难吃的蔬菜。”
贺云笔尖顿了顿,却也还是将要求写了上去:please repce the carrot with asparag「请将胡萝卜换成芦笋。」
“好的,请您稍等。”
“贺云!”
贺云转过身,见到司玉有些局促地捏紧了手指。
他道:“我没有跟着你。”
贺云垂下眼皮,旋即笑起来,轻声道:“嗯,我知道。”
他将单子交给后厨,站在柜台旁,远远看着捧起热水,小口抿着的司玉。
他吃得很慢,一直到贺云开始打扫卫生,才见到他留下大面额的小费,慢吞吞地起身离开。
贺云搬动椅子的手停住,和同事说了两句话,便拿起包和雨伞跑出了餐厅。
天早已暗了下来,雨落到路灯下,像是成团的雪球来回翻滚。
贺云左右看了看,却没能从形形色色的路人中发现司玉。
他下意识地用大拇指摸了摸食指上的戒指。
静静站了一会儿后,贺云轻叹了口气。
他戴好帽子,将黑色长柄伞放到一旁的伞架上,刚扭头——
“你们英国人好像都不爱用雨伞。”
蹲在墙角的司玉说道。
墨绿色的波浪型雨蓬边缘,不断往下垂着水帘。
水帘下,贺云撑起伞,慢慢走到司玉身边。
“嗯。”贺云将伞微微倾斜,挡住了吹向司玉的风,“但我会用。”
“可以送我回去吗?”
“好。”
黑色的伞很大,但寒风更大。
贺云看着偏头躲避的司玉,继续将伞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