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尖锐的,像是雾凇中的松林,又像是橡木苔包裹住的迷迭香。
那是他与贺云相遇时,贺云身上的味道。
六年前的伦敦。
摄影馆大门的风铃被撞响,贺云正低头整理算着账单,头也不抬道:“rry, we’re closed「对不起,我们关门了。」”
下一秒,他的手臂被抓住。
贺云抬起头,看见一个在圣诞月戴着墨镜的男人。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足以让他晃神的脸。
“救救我。”
司玉说。
小甜心
方才被撞开的门上风铃,还在空中不停地摆动着,清脆的声响令贺云的心尖阵阵发麻。
“外面有人在追我。”
贺云的手臂被抱得更紧。
“帮帮我,好不好?”
贺云并不喜欢这般亲密的举措,他拂开男人的手,指向墙上的红色座机。
“打999报警。”
说完,他拿起角落的棒球棍,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没有发现身后男人惊讶地张开了嘴。
走到人行道,贺云果真在街角见到了聚集的人群。
贺云捏紧了手中棒球棍,在人群中快速扫视起来。
然而,他却并没有看见凶神恶煞的打手,反而都是打扮精致的女性,大部分还都是亚洲面孔。
正当他不解的时候,几位女性已经跑到了他身前,急切问道:“帅哥,你是中国人吗?刚刚有看见司玉过来吗?”
“谁?”
贺云问道。
“司玉啊,就是他!”
女性指向了贺云身后。
贺云转过头,几名工人正悬挂在商场外立面,整理着刚挂好巨幅海报——正是此刻在他的店里的男人。
“见过吗?”
女性追问道。
贺云吸了口气,瞟向店面,戴着墨镜的双眼,正趴在玻璃橱窗的底部偷看。
贺云回过头:“没见过。”
“真是太谢谢你了!”
叫作司玉的大明星,双手合十,满脸感激,双眼崇拜地看着他。
“嗯。”
贺云点点头,放下棒球棍,回到柜台后算起了账单,没多说什么。
“诶,贺……呵呵,这家摄影馆,是你开的吗?”
贺云面前被投下一片阴影,他的笔尖停了停,答道:“不是,我只是兼职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真挺有缘分的,都是华人。”
贺云的鼻腔涌入玫瑰香气,他微微侧过脸,抬眼看着凑得愈发近的男人。
“我们已经关门了,刚刚说过一次了。”
司玉耸耸肩,满不在意地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这是我的水杯。”
贺云瞥了一眼被喝光的马克杯,冷声道。
“对不起哦,太口渴了。”
司玉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半分歉意,反而用拿着墨镜的手撑着脸,摆出拍摄杂志的绝美角度,对着贺云笑了笑。
“请你出去,我们已经关门了。”
贺云毫不客气地抓起马克杯丢入垃圾桶,伸出戴着戒指的食指,手指向店门。
“你就告诉我嘛,我好感谢你呀!”
司玉不依不饶,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贺云收拾好背包,沉声道:“我不需要你的感谢。现在外面人已经散了,你可以走了。”
“我从酒店跑出来玩的,身上什么都没带,你现在赶我走,跟把我送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贺云抓起钥匙和围巾,无奈地看着再次双手合十,委屈求人的司玉。
“拜托拜托!”
钟摆在二人之间摇摆着,整六点的钟声和贺云的声音同时响起。
“走吧。”
“太感谢了!诶,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司玉。”
“刚才你的粉丝都给我说了。”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啊?”
“贺云。”
“好名字,好听又好记!话说你是不是不认识我啊?”
“嗯。”
“我就说嘛,绝对不是谁都认识我,在国外出个门肯定没事儿。”
“你别忘了,你是怎么跑到我店里的。”
“嘿嘿,对了,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诶,你别走那么快啊,贺云!”
司玉跟在贺云身旁,就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却会在有东方面孔出现时,慌张地躲到他身后。
“已经走了。”
贺云微微侧头。
司玉的手指攀着他的肩膀,慢慢探出脸,一双湿漉漉、含情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
贺云别开眼,从脖子上解下围巾,递给司玉。
“可以稍微遮一下。刚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