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再没兴趣,再没看一眼,抬脚走开。
到肖点星跟前儿时,他才好像想起另一茬,笑道:“可带了擦拭用的纸?”
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从容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脸上的血也并不存在。
肖点星讷讷点头,从兜里掏出包餐巾纸递过去,见薛清极漫不经心地擦着手上的血,这才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你刚才是在渡她身上的孽气吗?”
薛清极手上动作一顿,略诧异地扫了眼这绿毛小孩儿。
“我见过这个……我妈死前也招了孽气侵体,她本来就有重病,我爸看她太难受,就把孽气渡一点点到自己身上,然后自己再用很长时间靠自身灵力排出,寻思能分担一些是一些。”肖点星低声道,声音有些伤心,“是笨办法,也没什么用。而且被渡的人也会很痛苦,我爸他精神和身体都差点儿崩溃……”
薛清极对肖点星说的这些事儿并不感兴趣,只“哦”了声,没什么意义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肖点星壮起胆看他,“你是想救她吗?”
薛清极失笑:“救?她这模样,已和半个怨神无异,我不过是个废人,哪儿救得了她?”
虽然不理解“怨神”是什么,肖点星还是问:“那你……”
薛清极轻描淡写道:“不过是想试一试,左右对她也没有危害,反倒还能减轻些痛苦。”
他擦干净手,又去擦脸,之前触碰赵红玫的右手仍在抽搐,看起来比左臂胀了一圈儿,从他的脸色来看显然并不是没有痛感,肖点星也因此更困惑。
试一试,试什么?
“你比我初见时略有进步,”薛清极忽然笑吟吟道,“不如把心思放在剑上,或许你真有些许天赋。”
他夸完这一句便踱步回了自己的小板凳上,肖点星挨了这一夸,顿时有些兴奋头晕,也顾不上再追问薛清极别的,屁颠颠地回到了赵红玫哪儿继续蹲着了。
严律还在睡,薛清极坐下时一探手,从他后背揭下来一张符。
符纸在他指尖燃烧殆尽,薛清极看着这小小的火光,深觉从隋辨兜里摸出的空符纸颇有用处,这昏睡的符他许久没画过,没想到竟然还成了。
剑修心安理得地想,这也不能怪他,是妖皇毫无戒心,才给了他空子可钻。
这就是他挨了一脚又被抽了一巴掌的报复,今天就算平手了。
他也倚靠在墙壁上,抱着双臂闭上眼,平静地忍受着几乎要将他脑子劈开的头疼。
严律再睁眼时已是天色蒙蒙亮,头顶隋辨的守财阵不知何时已经撤掉,而蹲在他面前的庞然大物吓得严律一个激灵,反手就是一大脖溜子。
“哎呦!”胡旭杰挨了一下,捂着脖子十分委屈,“哥,你干啥!”
严律的瞌睡都被吓醒了,好悬没再给他一巴掌,揉着眼起身不耐烦道:“你蹲我跟前儿不就是找打的吗?满足你!”
胡旭杰哼了好几声:“我不是看你睡着了不想喊你么,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睡得跟死了似的,睡得怎么样?”
严律已经记不清自己睡觉时都梦到了什么,只觉得因为睡姿不好腰有些发木,只能偷摸揉着腰站起来:“还行,你什么时候来的?”
“得有一会儿了,你们一直联系不上,我们在徐家的几个都担心,稍微好点儿就过来了,等阵撤了才能进来。”胡旭杰也跟着起身,“徐家老两口那魂儿我看是够呛了,又不能留在这儿,王姨他们先用符给封进了遗像里,回头再来收拾。”
听他流利地交待事情,严律也放心不少,搓搓脸问:“薛……他们呢?”
胡旭杰朝着一边儿努努嘴:“那不是么?仙门的人可算来了,哎呦,孩子死了娘来奶了,这老牛鼻子们真没用。”
严律顺着看过去,这会儿天虽有了些光亮,但小堃村还是一片寂静,梦孽大肆活动后是会有这种影响,倒是方便了他们行动。
仙门的车开来时静悄悄的也没被发现,等严律醒时已经赶到了。
带队的勉强算个熟人,正是孙化玉他老爸。
老孙来的时间比严律想得要早,却并不是从仙门直接开车过来的,而是之前先收到了县医院那边儿修士的电话,得知医院的孩子们情况恶化才赶过来,前脚到了县医院,后脚又得知小堃村也需要支援,这才直接从县医院开过来的。
一过来就发现赵红玫的情况严重到他无法当场解决,只能先想办法把她给带上车带走治疗再计划下一步。
没想到前几个小时都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赵红玫却忽然发起疯来,别说是上车,就连起身都不愿意起,一碰她她就乱叫乱打,仙门的几个都招呼不动她,又怕刺激到她让情况恶化,就这么僵持住了。
严律睡醒过来时老孙正一脸愁容地跟赵红玫摆事实讲道理,却不想这疯子一巴掌打在老孙肩膀头上,倒把这老医修给打得蹦起来了。
薛清极斜倚在不远处的墙边,正很不厚道地笑,见严律来了便点头道:“妖皇可算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