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话可说。
赵红玫却忽然暴怒,捶着地道:“不!不!不!是他把妞妞推下水的,是他推的!”
薛清极看赵红玫的表情不似作伪,低头询问徐盼娣:“这记忆是你的么?可有掺假?”
徐盼娣双眼含泪地摇头,又对赵红玫摆手示意真的是这样。
赵红玫始终在摇头,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
“看来是那位‘神仙’说的话让她更加怨恨。”董鹿所思,“只是扭曲了一个细节,就足以让这当妈的狠到这个地步。她不恨,就没有献祭自己的决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自然地驾驭体内孽气了。”
严律有些困惑,用古语询问薛清极:“求鲤江里的大阵已经废到这地步了?还没完全入夜,江里孽灵都敢上岸拽人了。”
“我也在想此事,”薛清极蹙眉,“我虽不善布阵,但觉得大阵不至于连江中孽灵都无法镇住,虽然江中每年都会淹死人,但这一次来的太奇怪。”
两人说话时,面前场景就已经随着徐盼娣的记忆再次变化。
徐盼娣再睁眼时已是个魂儿了,沉在江中无法脱离,周围水溺子的古怪骇人模样吓得她不敢乱动,只凭借本能缩在当年作为阵眼沉下的怪鱼石雕上,这片儿地方那些溺死鬼似的东西不大敢靠近。
她一边依附着这个石雕,一边也感觉自己似乎是被这个石雕带着的什么气息困住无法自由活动。
刚死的魂儿还有些不知所措,只敢围着石雕打转。
这石雕怪模怪样,更奇怪的是石雕附近不时会传来一声“咔嚓”的断裂声,却并非石雕断裂。徐盼娣找了一圈儿,才发现似乎是虚空中裂开了一条小缝,一开始特别小,还没有指甲盖长,存在的时间也很短,徐盼娣发现时已经又消失了。
但没过多久,那裂口又出现,徐盼娣困惑地伸手摸了摸,顿时感到被狠狠蛰了一下似的,慌忙又缩回,但下次裂口出现,她还是会忍不住好奇地摸一下。
徐盼娣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严律和薛清极却再清楚不过——那是空间罅隙,也就是境外境的裂缝。
这小姑娘的魂儿清澈纯净,竟在不知不觉中和作为阵眼而传下来的上古仙门石一起成了呼应,将这空间罅隙的裂口困在了江底。
薛清极恍然明白,自己在混沌中时忽然觉察到一个方向似乎有清明之感,他凭借这模糊的感觉不断靠近,本以为是境外境被大阵影响才开裂,现在想来,应当也有徐盼娣的影响,她毕竟也是灵气过人。
这一系列机缘巧合才将薛清极的那半个残魂从境外境里掏出,不至于让他一直沉沦在那虚无之中。
严律见薛清极神色复杂,多少也猜到了这其中的事情,沉默一会儿,用另一只手抚了抚薛清极的脊背。
江中一切混沌,徐盼娣尸体打捞上岸的当天夜里,赵红玫出现在了岸边。
幻境中的赵红玫光着脚,蓬头散发地在岸边站着,直勾勾地盯着江中,嘴里嘟嘟囔囔地喊着徐盼娣的名字。
徐盼娣努力想浮起,却始终无法脱身,只能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岸上的母亲。
突然,从大槐树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慢悠悠地踱步到赵红玫身边站定,似乎是说了什么。
“这难道就是那个‘神仙’?!”隋辨惊呼,其余几人也同时联想到这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人身上。
但徐盼娣因离得太远而分辨不出那人的相貌,甚至连说话声音也听不清,只模糊觉得这人似乎和赵红玫说了什么,赵红玫突然跪在地上,对着这人“砰砰”磕头,磕得额头流血也不停。
徐盼娣心痛不已,挣扎着想要过去,却看到那个不知面目的人忽然转身,好像是发现了她,在徐盼娣浮出水面的瞬间丢来了什么东西,直至扎在了她身上。
进入幻境的几人都发出一声惊呼,赵红玫更是愣在当场。
只见幻境里徐盼娣重新跌回水里,再回神时舌头上已经多出那个印记,自此无法说话。
此刻赵红玫也跳入水中,徐盼娣眼见着周围的那些水鬼一个二个地奔着赵红玫过去,似乎赵红玫是个什么稀罕物件儿。它们抱着她妈妈,将自己的手伸进赵红玫的嘴里,赵红玫就跟吸面条似的将这些滑溜溜的水鬼的胳膊腿儿咽了下去。
无论徐盼娣在赵红玫身边如何挥手游动,两人之间似乎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原来赵红玫一直都是在女儿的注视下吸纳孽灵的。
徐盼娣目睹了赵红玫异变的全程,却无力阻止。
这窒息的感觉几乎将所有人包裹,肖点星和隋辨早已不知作何反应,严律在最开始就已经多少脑补出了这个过程,但看到这儿也还是别开脸,和董鹿一样选择不看。
只有薛清极依旧从容地看着,时不时还走近几步,想看的更仔细些,再回来时了然道:“原来如此,将赵红玫与女儿隔绝开,她的愤怒憎恨才会发酵,融合的效果也加倍变好。确实是歹毒的手段,硬拆一对连心母女,以此来谋求更优秀的寄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