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很无语:“你就没发现现在灵气儿都快没了吗?以前那种术法放现在哪儿用得起来,还吹头发呢,吹蜡烛都费劲。你就感谢现代科技吧。”
薛小年并不懂什么叫“科技”,但对这些并不需要灵力就能催动的东西很感兴趣。
他抬头打量头顶的电灯,又尝试着打开水龙头,里边流出干净的水。
“你脑子里的记忆是没加载出这块儿内容是吧,”严律边说边拧开淋浴,随手调了调水温,“看到没,就站这下面洗。”
薛清极若有所思:“这感觉有点熟悉,以前有人就常坐瀑布下淋水修行。”
“那还是有点儿差别的,”严律说,“这水流没那个猛,不会让人英年秃顶。”
薛清极:“……”
严律说:“你没发现吗,以前你们仙门喜欢搞那套的人头发都挺少的。”
“好了,”薛清极带着礼貌笑容说,“人都死了,就别提了。”
严律沉默着拧上开关,半晌忽然乐了一下。
“怎么?”薛清极略有困惑。
“没,我就是反应过来,”严律一笑起来就有点止不住,只能抽出根烟叼在嘴上,含糊不清道,“原来你以前也发现他们头发少,是不是因为这个,每次同门喊你你都不往那边儿去的?”
薛清极咳嗽了一声:“……当时只是怀疑。”
严律因为想笑,烟在嘴唇上晃得厉害:“早知道当时咱俩应该研究一下的,我早就好奇了,你应该跟我提的。”
“我也是佩剑后才发现的,在那之前也没有资格常去瀑布修行静心。”薛清极道。
他说的“佩剑”是指当年仙门的传统,只有经过门内历练后得到资格的弟子才能卸入门剑,得到师长相赠佩剑,这才算是正式有了下山行走驱邪除秽的本事,在门中彻底挂了名。
这套仪式早就废除,严律也差点儿没想起来。
说到这里,薛清极忽然笑了:“那时你已不常来六峰了。”
“是吗?我记不得了,”严律点着烟想了想,确实记不太清,“你也知道,活得久了就这毛病。”
薛清极拧开淋浴的开关,将手伸在冲刷而下的温热水流中,平淡道:“我知道。”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早就知道。”
仙门休息室里什么都备的挺齐全,严律从衣柜里翻出套替换的衣服,又找齐全了洗漱用品,一道塞给薛清极:“差不多够用,再有缺的你自个儿找仙门的要,这不你们老巢吗,还得我一妖来伺候你。”
薛清极听到“老巢”时露出点笑意,没想到这人都活到这份儿上了还改不了记仇的毛病,倒也没戳穿,只一只手拎起替换的短袖看了看:“这衣服倒是很有意思,少了拖拖拉拉的袖子,清爽不少,想必也很省钱。”
“你跟当代社会何止是脱节啊,简直是隔着大海沟。”严律说,“现在东西贵不贵跟用料多少没关系,得看牌子,看名气。”
薛清极问:“难道这个挺贵?”
严律拿过衣服看了眼商标:“那倒没有。”
薛清极:“……”那你这不是说废话吗。
薛清极似笑非笑地拽过衣服往浴室去,扭头时见严律已经又从兜里摸出烟盒朝外走,用的是那条满是云纹的手臂。
这会儿这条手臂已经完全愈合,只剩浅淡的划伤痕迹,纵横交错的云纹已重新合拢,与干涸的血污一起覆盖在手臂的皮肤上,愈合会带来痒痒的感觉,严律边走边随性抓挠几下。
薛清极停下动作,出声道:“严律,你那手是怎么回事?”
严律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愣了一秒,右臂下意识有个躲藏的动作,但非常快地又回过神来:“之前在江里烂了不少,已经愈合了。我身体这特质你又不是不知道,耐造,好得快。”
“不止是伤,”薛清极看着他,“我看你手臂上的图案,像是异化的符文?”
严律伸出胳膊在他面前晃了晃,叼着烟道:“就说你是土老帽,这叫纹身,就得要不一样的。我总不能纹个龙啊虎啊花儿的吧,去澡堂子都得遇到七八个肩膀头子上一样图案的。”
说完也没再看薛清极是什么表情,摆了摆手,丢下一句“赶紧洗洗睡”就走出门去。
严律回到自己屋,原本还想抽根烟,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兴趣,干脆直接去自己房间的卫浴洗澡,仔细将自己右臂上的血污洗掉。
没有了衣服的遮挡,右臂的纹身终于全部显露出来。纹路从指尖蔓延,直攀附到右肩胛骨,右胸口也连带着也有一片,被淋浴水流冲刷下模糊看去像是蜿蜒诡异的藤蔓,牢牢束缚着严律的身体。
洗完出来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好在屋内的遮光帘效果不错,拉上之后屋里黑咕隆咚一片,严律的困意立马就上来了,替换的短袖都没来得及套,倒头栽进枕头里就睡着了。
可能是今天的事儿确实是有点多,严律原本麻木的脑子睡着了竟然开始叮铃咣当地做起混乱的梦来。
一开始还知道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