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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2 / 4)

“不要就滚”,他再没好性与她耗下去。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是一种木质的香气夹着一股衣裳刚洗过的皂香,最先燕太屋里有一只大圆角立柜,就是这味道。

他闻到这味道,就说不出狠话来了。感觉是又睡在那柜子里。

那时燕太太才刚进门,急着在老太太跟前卖好,也肯勤勤恳恳地做一副母亲的样子,常和他游戏玩耍。有一天黄昏他们捉迷藏,他躲进那柜子里,她一时没找到,他在里头沾沾自喜。后来渐渐笑不出来了,因为一更过半她也没能找到他,完全忘了和他在捉迷藏这回事。

下人问她:“怎么没见小三爷?”

她打着哈欠说:“兴许是往桂太太屋里去了吧。随他哪里睡好了,难得我耳根子清静一日,我烦也要烦死他了。”

因为听见她这么说,他就没敢出来,在那柜子里睡了一夜。那夜他昏昏沉沉地陷在那堆衣裳里想,原来到处寻找的一个温柔而安全的怀抱,却是在这里。

要承认不被人爱是件艰难的事情,他渐渐长大,终于也对自己承认了下来。没想过会遇见玉漏。头一次在唐二请的席面上遇见她,她没搽一点香粉胭脂

,那一身馨香格外清晰。她绕案走过他身边,仿佛是那柜子里的衣裳又一件一件地裹在他身上,又像睡进那柜子里了。

原来一个人想要爱就跟想要活命似的,是一种本能,这本能很容易死灰复燃。

忽然玉漏说:“给你捏得有点痛了。”

“对不住。”池镜又放开手,非但狠话没能说出来,真是好笑,还要和她抱歉。

“不妨事。”玉漏也想笑,分明马上就要剑拔弩张地吵起来,然而眼下,两个人都在说些什么话?

他发僵的脸上重新闲适地笑出来,把手反剪到背后,姿势有种不慌不躁的自得,“我想凤翔那头差不多已经知道了。”

玉漏稍楞一下,怅然地点点头,“自然了,凤二爷一定给他写了信。”

他就带着份自得走了,瞧那意思,是拿准事到临头她根本拿不出法办来,不是给赶回蛇皮巷,就是给提回凤家问罪,这两者都不如乖乖听他的安排,他认为她最后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是他小瞧了她,她想。

果然过两日就出了事,这日高妈妈来和玉漏说,有人告了个丫头偷盗,不知如何处置。玉漏笑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不过按规矩办就是了,上回老太太还说看中您心里有尺寸,怎么您老人家这会就没主意了?”

高妈妈拉她坐下,“这丫头可不是一般人,是兆大爷的房里人,叫小珠儿,自幼在大爷屋里伺候,虽未明封她姨奶奶,可吃穿月例都是按姨奶奶的份子来的。原来大爷屋里的事都是她管着,后来大奶奶进门只用自己带来的人,才放着她不用,白养她在西屋。”

玉漏正翻着这屋里上月的账在看,听后阖起账本来,也郑重了些,“谁告的她偷盗?”

“柳儿。也是大奶奶娘家带来的丫头。”

“是她啊——”上回玉漏去翠华那边要鹅黄缎子,正是这柳儿给收了起来,当着她的面和瑞雪翠华三人在那里相互遮掩,可见是翠华信得过的人。这时候翠华不在,留个柳儿在家,竟在自己房中揪出个贼来不说,还不嫌是家丑竟大张旗鼓地闹出来,真是有意思。

玉漏想想,起身去给高妈妈倒茶,“柳儿告她,可有证据没有?”

高妈妈一双眼跟着她转,“自然是拿了脏才敢告的,她领头,叫我带着人去搜,果然从那小珠儿屋里搜出两包上等天麻。据柳儿说,那两包天麻是上月大老爷门下相公送的,搁在屋里还未交库,就给了小珠儿偷了去。问小珠儿,吓得话也说不清,恁是讲不明是哪里来的。可巧她爹有个痛风的毛病,常年吃着天麻。”

“她爹妈管什么的?”

“她娘早就死了,她爹是管喂马的,独她一个女儿,也没有兄弟。她自己这两年也不管事了,大奶奶不叫她管,成日家在屋里吃白饭,孩子也没有。我们家的规矩,丫头们生下孩子才封姨娘,不过兆大爷的性子从不亏待跟他的女人,就是没生下孩子,也求了太太,按姨奶奶的例给她。”

原来没势没钱还白占着好吃好喝,怪不得。看翠华素日不是不能容人,只是容不下吃白饭的人。

玉漏笑起来,“我说您老人家怎么会没主意,原来是为难在这上头。怕不处置她大奶奶不高兴,回来必定是要告您个纵然偏护之罪,处置了她,又怕得罪大爷,是不是啊?”

高妈妈将双手抱在腹前笑,“怨不得二奶奶说你这个人聪明呢,几句话就猜出内情了。你给我拿个主意,看这事怎么办。”

“您都为难还推我拿主意?我哪来的主意?”玉漏微微仰面笑着,把纨扇扣在下巴上,眼睛转两圈道:“咱们都没主意,不如去问个有主意的人。”

“谁?”

“毓秀姐。”玉漏凑过来道:“您才管这项差事,有事拿不定也是平常的,去问她她也不会怪罪。”

高妈妈提到老太太房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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