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像是完全睡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是怕她真的死了,站在床边,看了她片刻,才坐在床边,再一次开口叫她:“施缱,把这个喝了。”
施缱头昏脑涨。
她在恍惚中,好像是做了个梦,不知不觉,梦到了她小时候。
小学四年级有一次,放学出来,外面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每个小朋友都坐在遮阳棚下,等着自己的父母将他们接回家。
施缱也坐在台阶前,看着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个离开,最后,却只剩下了她一个。
她都等到天黑了,最后还是开完会的班主任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竟然还没回家,便撑着雨伞,将她送了回去。
这么多年了,施缱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件事,可不知为何,她竟然又梦见了那一天。
她浑身都疼,额头和后背脊汗津津的。
辗转反侧,反复不停的轻喊着:“妈妈,爸爸……”
现实里,她没有等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是在梦里,她的爸爸妈妈却是穿过这风雨,朝她奔赴而来。
在她的希望一点点寂灭时,竟然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小时候的施缱从台阶上猛然站起来,脸上全都是洋洋自得的光彩,好像在说:我没有被抛弃,我是有人爱的!爸爸妈妈没人忘记我!
“妈……”
施缱在病中恍恍惚惚的叫着,闭着眼睛。
她被薛砚辞从床上扶起来。
薛砚辞这会儿也没听清她在叫什么,只喂她喝了一碗姜汤。
然后用旁边的纸巾,帮她擦了擦嘴。
施缱略一歪头,就依靠在他的胸膛。
呼吸落在他的脖颈,温温热热的气息,撩得他心痒痒。
薛砚辞一时间有些失神,将碗放在床头边,伸手就将她抱到了怀里。
呼吸间,全都是彼此熟悉的气息。
薛砚辞不想和施缱有这样的亲密时刻。
两人都分手了。
分手了。
再这样紧紧拥着她,成何体统?
但奈何她身上的味道太好闻,尤其是那一把乌黑柔软的头发。
他愣了愣神,只觉得她身上的所有气息都渗透入他的毛孔。
他的双臂不自收紧,一边嗅闻着她的味道,一边感受着她的手感。
软,肉,特别好。
“妈妈,爸爸……”
她又在他怀里柔柔的叫了一次。
原本薛砚辞是被她的体香撩起了一丝欲望。
但是这一刻,他听清了她的话。
要是再对她有什么邪念,就未免太禽兽了。
我多此一举了?
薛砚辞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上灼热的体温。
她的面颊红红的,他不自觉的俯了俯,在她的额头拱了几下。
施缱嘴里不知在说什么,可能是在睡梦中,说些破碎不连贯的呓语。
这一刻,他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很柔软。
甚至在想,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和她最亲密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而他当初那么痛快就答应和她分手,是不是太残酷了。
其实她根本就还是个小女孩,无依无靠,很需要被人照顾。
这一刻,薛砚辞的保护欲被她完全激发出来。
以前他只是将她当成个睡起来很舒服的女人,似乎并没对她投入太多的情感关注。
情感,关心,这些都被他自动忽略了。
薛砚辞本来就不想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到现在他的想法都没变过。
他说服自己,现在不过是看她生病了,等她病好之后,他绝对不会为她做这些。
他给余秘书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临时有事,航班取消了,延迟一天回荆州。
余秘书怕薛砚辞是遇上了什么突发状况,又问,需不需要帮忙。
薛砚辞说了不用,他一手捏着手机,一手帮施缱盖好刚才被她踢开的被子,又在电话里和余秘书交代了几句公事,才挂了电话。
喝下姜汤后,施缱额头已经开始出汗了。
睡觉却不老实,总是动来动去。
她睡觉不老实这一点,薛砚辞是知道的。
刚帮她盖好了被子,下一秒,他正要关灯,她就又翻个身,将被子重新踢开了。
薛砚辞站在床边,看着她因为发烧而略显孩子气的脸,难得露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这天晚上,他没离开,也没合眼,甚至毫无睡意。
他坐在床头边,室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周围安静而温暖,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她和他两个人。
不知何时,窗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整座城市,从昏暗,到天明。
雨滴敲打着玻璃,发出清脆孤独的声响。
等施缱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