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般的月光下,少女看着沈婉嫆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落下泪来。
身边的少年面露不忍,抬手捏了捏少女的手臂。
少女哽咽的低低一声:“娘……”
两个人给沈婉嫆找了一处安静之地将她埋了,并未给她立碑。
少女在那土包前,站了许久才离开。
“小万哥,你真的要跟我走吗?”
“嗯……你不去找你外祖父和舅舅吗?”
“不了,我母亲害得外祖父和舅舅都丢了官,我又何必去讨嫌呢?”
“你哥哥呢?还找他吗?”
“不找,就当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做个简单的人很好……”
“我陪你……”
……
秋末,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秋寒之气。
予欢扶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站在凋零花树前,怔怔出神。
战事仍在继续,梓隽归期未定……
“主子回去吧,马上就要生产了,别着凉了。”
“是啊,予欢,看你胎动得这么厉害,这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了。”
予欢的预产期就在这两天,文脂和怡翠都入住进了东宫陪她。
“走吧。”予欢转过身,忍不住捉住怡翠的手道:“怡翠,桑染来信了吗?梓隽没事吧?”
怡翠立即笑道:“你知道的,桑染也是名将军,她去了北疆后便参战了。
你知道的,军规严格,不能随便往外送书信的。
太子给你的书信都是夹带在军报中送到你手里的,总之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予欢心下苦笑,她哪里不知道,自己担心也是白担心,就算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她现在这个样子,谁又会告诉她呢?
“太子妃,太子来信了。”如影将一封信送到了她的面前。
文脂笑着道:“我才想呢,太子报平安的信应该来了,不想就来了。”
“平安勿念!”怡翠接话道。
她心下闪过一抹失落,桑染只有去了北疆后给她来过一封信,只说‘夫安’两个字,自此再没了音信。
予欢急切地拿过信,听了怡翠的话,脑海中闪过简单的“平安勿念”四个字后,心里却忽然闪过了别的念头,这次书信里应该不是那几个字了。
予欢的心跳加快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的展开信纸。
上面两行“吾妻等我,不日归来”的自己映入眼帘。
一瞬间,予欢泪水纷纷洒落。
所有的焦虑和不安,化为了期盼,随之一股热流涌出,她愣愣的低头,看着已然湿透的裙角。
几个女人也看了过去……
“啊,要生了……”
“快,传稳婆,太医……”
“再去禀报圣上……”
东宫一下陷入了慌乱中……
……
与此同时,身在北疆的梓隽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身姿如松,只是原本完美无瑕的脸上多了一道刚刚结痂的伤痕,满是风霜。
经过征战洗礼的他,他整个人如一柄开封的宝剑,都是锋利和威视,令人不敢靠近和直视。
他的心口处还裹着殷血的纱布,胸前挂着绷带,他望着夏京方向的那双原本深邃锋锐的瑞凤眸里,此时都是眷恋和忧虑。
算算日子,予欢这几日应该生产了吧?
他的身后是还未灭去的战火和烽烟,他刚刚从鬼门关回来……
“诶呀梓隽,你不要命了,昏迷两天才醒过来,你不好好养伤,跑上来做什么?”赵玄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就是一通。
“吵死了!”梓隽低低一句,随即咳了起来。
赵玄顿时紧张地扶住他,嘴里还道:“我能不担心吗?就怕你也如夏泊淮一样,被人给偷走啊……”
梓隽脸上的疤痕扭曲了下,“闭嘴咳咳咳……”
赵玄见此连忙道:“好好好,我闭嘴,闭嘴行了吧,走吧,快回去吧,这里风大,再若发烧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梓隽没动,依旧望着夏京方向,喃喃地道:“予欢应该收到信了吧?予欢你要好好的……”
赵玄听见了他的话,想起了他写的内容,忍不住问道:“战争何时停止我们都不知道,你为何要那么写?”
梓隽唇瓣苍白,眼角湿润,“如此于她也是个希望……”
说完,梓隽忽地一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