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回过神来,握了一下他的手作为回应:“怎么了?”
白恒一把声音放得低低的,肩膀也跟着垮下来:“无聊啊——理理我嘛。”
荆白看他微微垂着头,抿着嘴唇,哪怕黑布遮着眼睛,也能看出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虽然明知他是装的,也只能无奈地道:“现在不是正在理?你想说什么?”
白恒一的变脸速度是没得说的,听得他回应,唇角一勾,长眉舒展,即刻换了一副笑脸。
荆白不作声地瞄着他笑得弯弯的嘴角,微微侧了侧首。
白恒一如果能看见,就能发现,这是荆白思考的时候惯有的小动作。
荆白看着他此时的样子,心底缓缓打了个问号。
今天被他从棺材里挖出来之后,白恒一……好像微妙地变了一点。
几天相处下来,他自觉对白恒一有些了解。其人惯来言笑晏晏,连生气的时候都和风细雨的,很少暴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荆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是因为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今天早上之后,他总觉得白恒一好像又变了一点点。换了人那是不可能的,行为习惯一点也没变,但就是感觉不太一样。说不上是更爱笑了,变脸更快了,还是别的什么……
不对,是鲜活。
就像一个栩栩如生的画像,突然苏醒,从画纸中走了出来。哪怕容颜一丝未改,也会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他凝视着白恒一的脸,白恒一却毫无察觉,凑过来说:“早上那会儿,我不是猜今晚轮到1号了吗?”
是啊,不仅猜对了,还卖关子不肯说呢。
荆白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白恒一就又笑了:“后来你不是还说我确实猜对了么,怎么又不往下问了?”
荆白气笑了,这人当时自己不说,现在怪他不问?
荆白看着他凑近的、在自己面前放大了的英挺俊朗的脸,一时又想气,又想笑,懒得同他较真,索性抬起手来,用力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嗤道:“爱说不说!”
荆白手劲儿不小,他用了力,白恒一就算触感不明显,毫无防备之下,也不禁吃痛地“嗷”了一声。
他捂着额头,咬牙说:“你真是学坏了……上哪儿学的弹人脑门儿!”
荆白本来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看他捂着脑门气哼哼的样子,倒真是忍不住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自己平时那种平静冷淡的语气,可惜,究竟带出了一点忍俊不禁的笑意:“我是看有人欠揍——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说,说还不行吗?”白恒一放下捂在额头上那只手,语气幽怨地道。
今日天气阴阴的,正午时分也不见太阳,云层密密实实的,看着头顶只有灰蒙蒙的一片。不过这时究竟到了正午,光线还算清亮。
荆白对着日光,仔细瞧了瞧,还行,连个红印子都没出来,可见也就疼了那一下,不至于真伤着。
也是,白恒一这脾气,吱哇乱叫,肯定是没有大碍,如果一声不吭,那或许……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时,荆白感到胸口猛地一阵锐痛,像是无端端被人刺伤了一般。
他抓着白恒一的手不自觉用力,白恒一愣了一下,回握着他,关切地问:“没事吧,怎么了?”
那一阵剧痛来得快,去得更快,像被人扎了一下,又把伤痕和凶器一并带走了,让荆白既困惑,又猝不及防。
这事说出来也是徒添担忧,荆白用空闲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跳,一切正常,便很平淡地道:“什么也没有,催你而已。快说。”
白恒一苦于什么也看不见,但听了听他的呼吸,感觉确实一切正常,便道:“其实真是猜的,也不一定作准。就算今天坐实了季彤,我也不是全然有把握,所以你先听着就是。”
荆白说了声“好”,白恒一才道:“纸人上门的顺序,并没有根据红线媪给你们的编号,所以我想,所谓的编号,或许只是个障眼法,是为了遮掩真正的顺序。”
阴缘线
荆白心头一动。
确实。第一天的时候,红线媪一定要等人来齐了,再将全部人一起叫进去,随后又说他们太吵闹无序,给他们编了个号。
但这个编号顺序除了第一天,其实没有派上过任何用场。
第一天之后,她不仅没有要求过所有人同时到场,还一次只接待一个人。甚至接待顺序都是按来人的到场顺序,编号好像就此被抛在脑后了。
几天下来,连荆白都习惯了只把编号作为人的代号。
“但是编号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白恒一没听见荆白的回应,知道他多半在思考,停了停才道:“你看,红线媪分类的方式很特别。她不是根据男女,或者身高、年龄这种通常的分配方法,而是用我们这些人身上的残缺来进行排序。”
荆白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