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起身,移步站在百官前,双手举着遗诏道:大行遗诏,长公主接旨。
江怀负从殿中走出来,跪在林耀面前,双手拱手道:臣,接旨。
林耀缓缓打开圣旨,当着文武百官面前大声念道:大行遗命,封,长公主为骠骑大将军、赐平远候,持虎符,统全军,辅佐新皇,安大梁之业。
什么?持虎符,统全军!
这,这,这
萧莫辛顿时握紧拳头,眼神狠厉。
江鸢站在万生殿外围听到这里,她偏过身靠在宫墙上,低头深思,先皇让长公主持虎符,统全军,不是明摆着让长公主持兵谋反,当这大梁王朝的新皇吗?
看来永安殿这位的太后当皇帝的念头,恐怕要落空了。
文武百官都想得权, 权臣野心家都想得到至高无上的宝座。
做这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但恐怕谁都没想到,他们这般煞费心思的筹谋, 终究抵不过先皇的一道遗诏。
长公主受旨听令, 她小心翼翼接过圣旨, 低喃道:皇兄,为何不等等我。
江郑平虽不甘心先皇如此安排,可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他和江怀负之间的这点亲情, 于是他从列臣中踱步走出来, 弯身蹲在江怀负身侧,以兄长之姿安慰道:阿负, 节哀, 皇上若是知道你这般伤心,一定会心疼的。
大哥。江怀负抓住江郑平的衣襟,低头抵在他的肩头, 泣不成声道:我再没有二哥了,再也没有了, 大哥。
没事的, 没事的。江郑平轻轻安抚着,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水。
萧莫辛站在殿内,望着殿外这副兄妹情深的情形, 心中重新打起了算盘。
亲情,是江怀负最大的软肋。
夜渐深, 永安殿里还在剑身萧萧, 呼呵苍苍,江鸢打了一套又一套的剑法, 院落里的魏紫不经意间坠落几片花瓣。
等萧莫辛回来,已经是亥时,她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提了一壶酒,头上花冠垂下的玉坠随着走路摇摇晃晃,看起来似是心情不好,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长公主的事情。
江鸢听到声音收剑站稳,远远看着。
萧莫辛径直走到石椅前,将食盒放上,弯腰落座,她取出食盒里面的玉露杯,将酒壶里的酒缓缓倒进杯中,随后一饮而尽。
喝完,萧莫辛又倒了一杯,依旧像方才般,仰头一饮而尽。
颇有美人月下独酌的意境。
难得见她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时候,江鸢提剑一步一步过来,停至她身后,冷嘲热讽道:你苦苦谋划这般久,最终还是被先皇摆了一道,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萧莫辛慢慢放下酒杯,指腹一轻一重的摩挲着杯身,随后偏头看她,说道:长公主对先皇感情深厚,她不会背叛先皇,自然也不会谋反,更不会取而代之。
可她会为了小皇帝除掉你这个外戚。江鸢说着,把手中的剑抵在她的肩头,只要轻微用力,便能刺破她的脖颈。
萧莫辛僵住,不可思议道:你要杀我?
江鸢抬了抬剑身往她脖颈挪去,既然你想争皇位,江郑平也想争这皇位,我为何不能帮长公主坐上这皇位?她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比你们任何人都适合。
谈话间,夜风轻轻吹起。
满院魏紫花香跟风飘落进鼻息。
萧莫辛觉得这话甚是可笑,她笑了笑,说道:我方才说了,长公主绝不会谋反,她也不会坐这皇位。
这话江鸢其实是信的,可无论长公主坐不坐这皇位,她都无所谓,她只是想效忠一个自己觉得值得,可以付出一切的人。
长公主便是此人。
萧莫辛松开手中的玉露杯,起身看向江鸢,她略过肩头上长剑,目光灼灼的走到江鸢面前,一字一句和她道:江鸢,你可知,先皇在位这五年,荒政无道、贪恋酒色、碌碌无为,你现在所看到的只是大梁表面的繁华,却不知它早已从根部烂掉,需要有人去改变。这个人不能是长公主,因为她过于仁义,过去在乎感情,这样的天子只适合太平盛世,不适合现在动荡的王朝。可也不能是江郑平,因为他只在乎自己,若是他坐上皇位,殃及的将是整个大梁王朝的百姓,所以江鸢,能坐这个位置只能是我,你可明白?
我
唔。
江鸢唇上猛然贴来两瓣柔软,后颈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扣住,方才她喝过醇香的酒香,在唇间蔓延开来。
萧莫辛亲了她,闭上眼睛张唇抵入。
这个吻乍来的突然,江鸢愣愣的被吻着,她垂下眼眸,望着此人熟悉的脸庞,心跳加速,短暂的忘却了彼此的身份和处境。
直到身体烘的从脸热到全身,她才想起推开眼前这个女人,并退后了两步。
啪叽,剑柄从江鸢手中脱落下来,掉在青砖之上,压住了被吹落的魏紫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