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舟也不催她,耐心地给她时间。
姜泠吸了一口气,双手交握着,还是有些紧张,说,“那你听了,别把我当成神经病。”
傅砚舟挑了下眉,看着小姑娘严肃的表情,捏了捏她粉润柔软的指腹,失笑,“这么离奇?”
“嗯。”姜泠表情认真。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尽量让声音听上去稳一点。
“你之前跟我说的,如果有一天我足够信任你了,就可以把心里的事说给你听。”
傅砚舟漆黑的眸底柔和,似在无声的安抚着她。
“所以我现在是通过考验了吗?”
我的喜欢,我的爱,你可以确定了吗?
“是。”姜泠说。
那可真好,傅砚舟想。
男人温柔的态度似在无意识中给了姜泠鼓励。
她想了想,说,“你还记得,我那天晚上做噩梦,然后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出车祸了,但你没让我说完。”
傅砚舟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喉结滚动了一下。
姜泠顿了顿,望着他的眼睛。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重生吗?”
“信你。我信,幺幺。”
话落。
客厅内骤然安静下来。
傅砚舟的瞳孔微不可察的紧缩了一下,连同搭在腕间佛珠上的手指跟着一同收紧。
指骨因用力泛起了白色。
连同上一刻还因亲吻晕着潋滟红色的嘴唇,也一起苍白了下来。
梦中的血红色仿佛洪水猛兽般朝他扑面汹涌而来。
这让他一时间没能发出声音。
更让本就惴惴不安的姜泠乱了心神。
姜泠以为他没听清,或者不信,因为这确实荒诞。
酒意让她的脑袋时而昏沉,时而清醒。
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就平白无故的对她说这样的话,是她都会觉得无厘头的程度。
她不但不信,还会认为对方在跟她开玩笑。
可这样荒诞的事情确实发生了。
虽然这辈子她也偶尔怀疑,那究竟是不是她上辈子的经历,她是真的死在了车祸里,重生了。
还是做了一个梦,混淆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她偏又能确定,那不是。
男人的沉默让她感到一点慌乱,更多的是可能不被信任的孤独和窒息感。
这种情绪让她明白,原来她心底是渴望得到他的信任的。
上辈子的姜泠,和这辈子的她,都小心翼翼的喜欢着他,信赖着他。
姜泠不去管错乱了节拍的心跳,抿了抿唇,看着他的眼睛,杏眼的潮气跟着重了几分。
他还没有明确的说不信。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开了口,她不想让自己退却,于是鼓起勇气,细白的手捉住他的衣袖,又重复了一遍。
一字一句,格外清晰。
她问他。
“傅砚舟,你相信我说的吗?”
然,女孩子柔软的声音却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么镇定,他的沉默让她压不住颤意。
她不知道,她几乎是染上了哭腔。
窝在沙发脚下的猫咪不知道是不是被两人之间的气氛吓到了,小身子朝沙发底下钻去,只留个小脑袋。
警惕的望着两个人类。
客厅内静地让人发慌,一秒,两秒。
姜泠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只觉得眼睛好像被一层薄薄水雾蒙住了。
他、他不信她吗?
因不被信任而带来的恐慌情绪以难以抑制的速度扩大,彻底笼罩了心神。
这让她感到了一种被世界抛弃的错觉。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朗朗晴日下,管家的话没有让她伤心,孤身一人跑到国外的疲惫也没有让她退却。
唯独期盼见到的他冷漠地拨开了她的手,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那个狼狈的她,狠狠地伤了她。
打碎了她的一切幻想与少女爱慕。
姜泠浑身发冷。
因而,她没办法发现男人低垂的眸其实有几分涣散,难以聚焦。
女孩子用近乎用着急的语气,试图让他相信,语无伦次地说,“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是有些荒谬,但是,但是都是真的。”
“你能不能信我?傅砚舟……”
他如果说不信,那么好像,接下来的所有话,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对他坦白上一世的惨剧,她的心结,也没有任何必要了。
而沉默的傅砚舟,恍然终于被这声脆弱的、害怕的哭腔唤回了神。
蒙蔽在眼前的血色尽数褪去。
“信你。我信,幺幺。”
他呼吸粗重了几分,挣脱开那将他缠绕住的噩梦,却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新的恐惧中。
“我相信。”傅砚舟抱紧了她,嗓音低哑。
不论他是不是真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