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华丽的长廊夹裹着昏黄暖人的灯,在她有些醉意的视野中显得有些摇摆不定,循着前面男人的身影,她心里涌出一丝苦涩,荡漾在情绪的海里,转眼消失不见。
男人走到一处寂静的阳台,远离了那些喧闹的烦躁,几盆绿萝摆在周边,红木的桌椅布置在这,一盏台灯压在上面,是这里唯一的光了,从这个位置看下去,整个城市的灯火辉煌都尽收眼底。
唐淮跟着走过来,夜晚的微风轻拂她的面庞,犹如白驹过隙般的些许混沌被彻底扫除。她有些感慨这家夜总会的巨大与奢华,但在这种纸醉金迷的灯红酒绿里,如此安宁的一处清净着实少见。
男人拉开椅子,坐下来,她自然而然的坐在他对面。
唐淮看去,与常烨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们相视彼此,是多年未见的重逢,似情何以堪的无言。
情,斩不断理还乱的情。唐淮心里想着,忆起往昔,从心底里泛起他们那不堪回首的过去,撕心裂肺的离愁,欲语还休的无奈,他们的爱,早已在时间的折磨里枯萎腐朽,再也没有什么生机了。
光线暗淡,他们始终都没有开口,常烨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刚才在礼堂里喝了酒,她并不情愿,然而毕竟为了生意,为了律所,她终归不好拒绝,虽然不多,但是劲不小。
她垂眸,微微翘起的的眼角勾勒出桃花眼的妩媚,在这久别的重逢里令人分外心动。
常烨看着她,心里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滋味。五年的各奔东西,他说不上是浑浑噩噩,但确实再没有接纳过任何一个女人进入他的生活。
目光从唐淮柔媚的面容上移走,偏头看向下面的街景,目光晦暗不明。
这种地方,不是她应该来的。
刚才如若不是他遇到,唐淮还不知道要被那些虚假客套的人纠缠多久,他怎会不明白,那些男人对她敬酒的目光中所夹带的含义,对那样美艳的容颜,他们斯文表象背后的阴暗龌龊。
手指轻敲这桌面,唐淮始终没有动那杯茶,他咂了下嘴,终于打破沉默:
“唐淮”
她抬眼,令常烨看清楚了那零碎的朦胧。
“你怎么回去?”
嘴里都是酒精的味道,她没由来的烦闷:“你管我?”
他再次沉默,即使过了这几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笨拙。他的呆板总能让唐淮不悦,用那时她的话讲,叫作“不解风情”。
而常烨的关心与温柔,落在唐淮眼里,恰恰是令她最难接受的,他们当初的矛盾之深,让她如何再去面对他的好,又如何能撇开那些愧疚重新面对他?
“你醉了,应该回家。”
“我知道。”
微光下,她美得过分的容颜被常烨悉数看尽,不得不承认,即使过去了五年,即使他们曾经有无数争吵,他仍是会打心底里爱上她,而这无关外貌,他再清楚不过。
“你来这里做什么?应酬吗?”
“嗯。”
“那你还在这里陪我?”
他伸手,把唐淮面前的茶水倒掉,又换了新的。
“喝了,解解酒,一会我找人送你回去。”
“你为什么总对我这样好?”
她语气里突然带上了一丝怒气。
因为我还没忘了你。
“只是帮个朋友。”
“朋友?”
她目光里带着犀利与侵略。
“若你不情愿,我可以当作不认识你,现在就走。”
常烨双眼微眯,让人猜不透情绪。
“你还是没变,阿烨。”
唐淮并未看过去,脸色因为酒精而染上潮红,她端起陶瓷的杯子,抿了一口茶。
常烨桌面下的拳头攥紧,微微发颤。
一句“阿烨”他已然乱了阵脚。
唐淮放下杯子,尽可能显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但在这清冷的环境中却更显冷艳:
“我们只是曾经的同学,现在,谁也说不好我们是什么关系。”
抱歉,你用情至深,纵然我现在仍留恋你,却再没有资格被你所爱。
她不该再耽误他。
短暂的沉默,唯有虫鸣声飘荡。
“我明白。”
他起身,来到她身边,俯身凑近她的脸,唐淮直直的看着他,大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心在战栗,这样近的距离,足够称得上暧昧,可她刚刚分明说了绝情的话,他为什么还可以这样神情自若的靠过来?!
“唐淮。”
她抬头看他。
“今天这里的酒局是虹帆和盛悦的合作会谈。”
她皱眉疑惑。
“所以你在虹帆工作。”
这应该是疑问,可他笃定了答案。
“你在盛悦。”
她同样猜得出来。况且从刚才那些人对他的态度上看,身份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