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慢慢抬起头,黑纱其后的眼眸似是探究地打量过眼前的少年。
这是她唯一一次停顿,没有直接为弟子检测灵力。队列里有人注意到,开始有了悄声的议论。
只有苏尧尧从黑纱里倏然亮起的一点金光窥见,女子的手好像在衣袖下微微颤抖,但最终默默无言,复又垂首,在他手背刻印一枚灼热的羽毛标记。
——
圣域使者降临的事情在各地引起轩然大波,人人以手背刻印的金羽标记为荣。唯有一人……
“金羽啊,又是金羽,总觉得我碰上了很多很多金色羽毛。”娄念支着脸,兴致缺缺团了手里纸条递给荀锦尧。
初夏傍晚,风变得清凉,两人一人搬把小椅子在廊下阴影乘凉。荀锦尧接过来看了眼:“你确定字条不是其他人的?”
“阿如不骗我的话就能确定。”娄念道,“你说那位圣域使者到底想干嘛,给我刻了标记,又传字条说我不用去圣域。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荀锦尧想了想:“她与大当家想法应该是一致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她不让你去圣域的理由。至于为什么传字条给你……或许是有特殊原因限制她与你直接交流?”
“但她的做法很奇怪,居然特意警示你……比起她为什么自相矛盾,我更好奇她是谁,以及除圣域使者之外,她的身份是什么。使者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在传闻里,他们是天青凰的后裔、信徒与拥护者,以绝对的诚意得到天青凰的感召、接纳,甚至是庇护,但这一切只是传闻。”
“你说到点儿上了,”娄念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她来清风宗的时候,你可试过反过来探她的灵力?”
“当然没有。”荀锦尧道,“没有理由就去探测对方的灵力,这样不合礼数,被发现可能会触怒对方,因此剥夺进入圣域的资格就得不偿失。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试着探了?”
“就一下下。”娄念伸出根食指在他面前晃晃,“荀仙长,人要有适度好奇心,不被发现就没问题。”
“?停,别的先放一放,你能不能别喊仙长了?”
“我喊惯了,要慢慢改,”娄念笑眯眯说,“你知道的,阿念记性很差,像当年学着喊阿尧一样,彻底改过来要很久、很久很久呢~”
“……”荀锦尧沉默片刻,“好了,你不用内涵了,继续吧。”
娄念耸肩:“她身上的灵息被一种无形屏障阻拦了,我想那是圣域中天青凰的意识对使者的限制与保护。这或许就是她无法开口与人交流的原因,至于她的身份……”
他顿了顿:“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我母亲?”
“你说什么呢?”荀锦尧有些诧异,理了理头绪才说道,“你的意思是,她与大当家同样阻拦你进入圣域,而按大当家的说法,她站在你母亲的角度才这么做。但万一只是大当家的猜测呢?你的母亲已然过世,无人能揣度她真正想法……”
他忽然顿住了:“不对,这世上有人能证明你父母去世吗?”
“很明显,没有。”娄念道,“拍卖行可能知道,但他们从不明白告诉我。而且,我比较在意万事通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圣域里能获知我母亲的事情,我总觉得他那句话怪怪的。”
荀锦尧又展开字条,若有所思端详了半晌:“所以你要去圣域吗?还是等其他人进去看看情况,之后你再做决定?”
“它若针对我,旁人打探不出结果。”娄念道,“事情很蹊跷,我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是我躲不过去的。真是的……未免太小瞧人,随随便便就想吓唬我。”
此事是有许多难解之处,一问未解又添一问。荀锦尧默默思考,院外忽响起人声交谈。
“还是不要贸然打扰吧,大师兄万一在忙或者出门办事了呢?”
“顺路看一眼,在不在心里有个底儿,反正只我们三个也没意思啊。”
“可惜了,小苏不在,若提前约他出来就好了。”
听声音,院外有三个人来找荀锦尧。两人飞速对视,瞬间完成眼神交流——
要不要避一避?
要!
于是,院外三人刚走到门边,忽听“嘭”一声闷响,而后咣当、扑通一连串不明嘈杂声混杂一同,从院门缝隙间传来。
三人齐齐驻足,对视间不免紧张:“糟了,大师兄屋里进贼了!”
“还是说屋子塌了?!”
“……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
谭辞舟当先推了院门,几步绕过花草影壁,正要向前却被地面一张四脚朝天的小椅子挡了路。
“……?”他默默抬眼,稍远处苹果树附近也翻倒一张椅子。而正前方廊下,俩人衣衫不整栽倒在地,一上一下叠在一块,看上去摔得挺惨。
带夫君回家
撞一块摔了,这种事情换个时机场合没啥,无非俩人倒霉了点儿,就是打眼一瞅,两个人都挺眼熟的。
谭辞舟沉默没说话,同行二人后一步看清匆忙从地上爬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