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严佑还是遂了愿,同姜落睡在了一处。
他也不做样子平躺了,侧起身和姜落面对面,趁她睡熟了,又悄悄挪得近了些,仔细听着那放大的呼吸声。
听多了不行,严佑又赶紧偏头躲开。姿势别扭了,慢慢调整回来,左右两下不敢再动,怕惊扰到姜落。
一个觉让他睡得煎熬万分,睁眼醒来时就去洗了个凉水澡。
姜落只知道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了严佑,等到用早膳时他才出现。她没有发觉不妥,只觉得今日松木香的味道有些过重,疑惑地看了严佑一眼也没说什么。
用过早膳后,两人一同去给蒋蓉请安。
左右讲些家规祖训,嘱咐二人注意身体,又或者念叨着什么时候能让她抱上孙子。
今日唯一的不同,就是手上的请帖。
崔家邀请这对新婚夫妇在立夏那天去他的茶庄做客品茶。
接近立夏,总容易多招惹出几场雨来。阵雨雷雨明显多了,痕迹却是留不住,第二天一早太阳一出来就没了踪影,不像春日,总是能感觉到湿漉漉的。
崔家的茶庄赫赫有名,典雅别致的风格代表了主人的品味。这主人也极尽慷慨,路过歇脚的只要问候一声,都能讨杯茶喝。
严佑和姜落刚下马车,便看到了崔玖晔,还有他身边站着的韦皓。比起上次见面时的场景,现在的他礼貌多了。
当然,很表象的礼貌,这类人的尊重都有着绝对的前提条件。
“劳烦崔兄。”严佑客气地点头,让下人将礼物交给了崔府的仆从。
崔玖晔摇着扇子轻轻一笑,也并未推辞,“严兄过于客气了。难得你我相聚,今日定要尽兴才行。”他又看向了一旁的姜落,拱手作揖,先是道歉,“沉夫人,真抱歉上次的事给你留下了不愉快的印象,希望这次的招待能向你更好地赔罪。”
严佑记得那事,秦开舟添油加醋地跟他说了许多。思及此,不由得将姜落的手悄悄紧握了一下,然后放开。
姜落点点头,对他的道歉态度没有表示接受或者借此攀关系。
崔玖晔与她对视一眼,细细品味她的眼神。一次的拒绝让他有了兴趣,二次的接触他就看清了拒接的本因——没有细腻的考量,反倒是一种木然和不在意。
他一下失了兴趣。
权利钱财美人,他只对前两者感兴趣,但不妨碍他喜欢看美人将隐忍和倔强藏在眼底的表情。
与其说是吸引,不如说是陶醉。
就像厉寒玉最先经商的时候被人刁难,那表情简直让他入迷,从头一次见过后,他就再也忘不掉。
他想想,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眼神……是在那个远房表妹脸上。
崔玖晔总是不屑于地位比自己低的人,但当那个表情出现在一个可以称之为贱婢的脸上时,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忘记,疯狂地想要找到替代品。
他第一次找到了厉寒玉,第二次是姜落——但厉寒玉隐忍的对象不是他,姜落拒绝的原因也不是他。
只有那张脸做出那种表情,才是为了他。
崔玖晔不动声色地朝韦皓递了个眼神,转身邀请严佑到一边,韦皓则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姜落去往另一边,女眷和男客是要分开的。
韦皓一路上倒是规矩,也不动手动脚,不停找着话头,尽显地主之谊。做的事全然不符合他的性子,自然是心里倒是藏着千万种龌龊心思准备实施。崔玖晔递给他的眼神韦皓再熟悉不过——这个女人崔玖晔看不上了,任他处置,不用再客气。
茶庄的另一方,聚着女眷,珠光宝气,风光无限。
实在和茶的素雅不搭调。
“这位是严家的二少奶奶,沉夫人。”韦皓向众人介绍着,他调笑道,“沉夫人头一次来咱们的茶庄,各位夫人们,姐姐们可要好好招待。”
“那是自然。”
韦皓笑着点点头,领着姜落入座。
姜落没多想,只奇怪周边仆从过少,少到要韦皓亲手给她倒茶端茶。
“……谢谢。”姜落不自在地侧身,并不想韦皓离她太近,尤其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她不是最后一个落座的,却有如此“殊荣”。
“韦公子,怎么不见你来迎接迎接我?”一个俏丽十足的女人在仆从的簇拥下进来了,一边走一边晃动着她手上的玉镯,风情款款,摇曳生姿。
韦皓起身赔笑,却是站在姜落身边没动,好一会儿才走过去迎接她,“沉夫人是头一回来,月姐姐您又不是。早也安排好了,大家都等着您呢,我便借花献佛一回,向您赔罪如何?”
孙祈月轻哼一声,“你这个滑头,算盘倒是打得好,知道我见了谁才心头欢喜。”
众人一阵轻笑,忙招呼着她入座。
“是是是。那我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有事儿直接吩咐下人叫我一声便是。”韦皓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故作逗趣地抛了个媚眼,在一片笑声中离去。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