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土地上的矿,为什么还要花钱买?于是汁琮派出军队,前来要求林胡人交出他们的资源。
起初林胡人对这塞外之主抱着一定的敬意,汁琅尚在世时以怀柔为主,希望慢慢地驯化这一民族。但汁琮已经等不及了,他想将南征尽快提上日程,打
仗就要花钱,别的地方花用,这个地方必须省出来。一开战相当于将银钱扔进大海里,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两,只能听个水响。
于是一来二去,在王室的压迫下,林胡人开始反抗,战火越烧越烈,直到耿曙出征,完成了决胜负的最后一击,将这仇恨推到了必须用鲜血来洗涤的地步。
如今东兰山南麓已被雍军牢牢把持,林胡人被押走近九成,乌洛侯煌率领剩下的最后这一点人,躲到了东北方。
姜恒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他的治疗,每天看十到二十名病患。每个林胡战士都很清楚,这名大夫是来救命的,大家非常配合,哪怕疼痛,也死死忍着,导致姜恒常常无法分辨,几次下刀时令人昏死过去。
“痛就喊出来,”姜恒擦了把汗,说,“否则伤了心脉,只会更麻烦。”
界圭替他翻译了,那伤员在意识模糊之间,竭力点了点头。
这是姜恒在山村中看病的第十天了,食物已快吃完,界圭必须出山去采买,从这里前往山阴城,快马加鞭,也要三天脚程。
“回来的时候当心点,”姜恒朝界圭说,“别被人跟踪了。”
界圭尚在犹豫不决,姜恒洗过手,手上满是血,开始给剖腹取出箭头的伤兵用绷带包扎,又说:“替我买一车烈酒,洗伤口用,再把风羽带上。”
姜恒没有让风羽入山,以免被他们发现,这只海东青已成为了耿曙的标志,而耿曙,则与林胡人有着深仇大恨。
界圭想了很久,摇头道:“不行。”
“去,”姜恒皱眉道,“否则没有吃的,这里的人迟早会饿死。”
界圭说:“他们会去打猎,一年多不也这么过来了?”
姜恒又说:“那药材怎么办?听话,去买,小舅。”
界圭听到这话时,忽然笑了起来,“小舅”二字当真让他啼笑皆非。但仔细算来,姜恒是姜家的孩子,姜家是他的母族,界圭与汁琅又有手足之情,姜恒混着乱叫,让界圭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
冲着他的笑容,界圭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是出山采买,就恐怕姜恒独自待在此地,会有危险。
“是小叔才对。”界圭冷冷道,“罢了,就去替你走一遭,但风羽不能带走,预备随时传信。”
“去吧,”姜恒说,“你心里清楚得很,治好全部人之前,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界圭答道:“这我倒是不担心,林胡人有恩必报,有仇必偿,怕就怕你不留神说错话,毕竟你哥与他们可是有灭族之恨。”
“我会当心的。”姜恒说,“快去快回,去吧。”
姜恒又不住推界圭,界圭这才起身,吊儿郎当地走了,骑马到得村口时,姜恒又出现在屋顶上,朝他喊道:“顺便帮我带点糖块回来!”
界圭停下脚步,像是想说什么,最后朝他远远地挥了挥手。
林胡谣
姜恒继续给林胡人看病, 已陆陆续续,看去大半。这日午后,他正收拾一名病患时, 郎煌走了进来, 跪坐在他的身边。
姜恒轻轻地说:“这位兄弟我救不了, 药材不够, 看他的造化罢。”
那名病患就在一个月前出山探查情报, 遭了巡逻的雍军一箭,不敢逃回无名村,恐怕拖累族人,在外头藏身近二十天, 才踉踉跄跄奔回,奈何这段时间里伤势已愈发严重,又伤在腹部, 再没几日可活。
“没关系,”郎煌淡淡道, “辛苦你了,先休息罢。”
姜恒说:“但我可以让他在……这段日子里,减轻一点痛苦。”
郎煌说:“你见过的死人比我多,一定知道怎么做。”
姜恒配好药,为他敷上,最后这段日子里,以镇痛为主。接着他转头看了郎煌一眼, 扬眉示意, 有事?
“没有。”郎煌说, “他们回报, 你的舅舅出去了。”
姜恒说:“我让他去采买药材与食物, 药材快用完了。”
郎煌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们,没人帮你打下手,我就来了。看完他,休息一下,你来了就没有休息过,十天了。”
姜恒伸了个懒腰,想了想,郎煌又说:“不急在这一时。”
姜恒每日与界圭住在一个山洞里,林胡人让出了最好的洞穴,给他们用干草铺了床,保护他免受潮湿水汽侵扰。郎煌又带着他到自己的居所去,生起火,煮起姜汤给他喝。
总在下雨,一阵一阵的,下得姜恒有点心烦,心情就像乌云一般压着。
郎煌倒出姜汤,做了个手势,说:“喝吧。”
姜恒心事重重,看了眼郎煌所住,背靠山堡的简陋屋子,里头供奉着一尊木柱,木柱上是背